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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回 子盗母青蚨尽散 弟如兄赤棒重施

29天前 历史 11
却说薛姨妈席散回家,独坐房中,忽见牀前箱内露出衣角,因想前郡主所赠之物,除赎当三十余两外,余银俱锁放在内

忙即开看,见全数已空,并几件心爱玩物,一齐遗失气得发昏,因问宝蟾道: 我这里丢了几两银子,你知道么? 宝蟾道: 你老只怕糊涂了你老前番去拜客,还要我们大爷张罗钱赎当,大爷不肯,你还上气此刻怎么又有钱了? 薛母道:

你想,我房里又没有外人,我这钱又新郡主给的,怎得丢了?

宝蟾道: 郡主不郡主,我知不道你的钱鬼鬼祟祟藏着,干什么丢了? 正是,太阳在屋子里呢,你老有好亲眷,叫大班儿上 查查就是了! 薛母道: 家贼难防,还查什么? 宝蟾道 :

你说我是贼,你就是窝家了我在你家熬得乌鸡似的,还落得个贼名,我也不要命了! 一头撞去,把薛母几乎撞倒,幸 得邢岫烟再三解劝,嘴里还是哓哓薛母听了又气又恨,自此卧牀不起

那薛蟠自同宝蟾偷了这宗东西,手头松动,又去闹赌无如贾珍新疆回来,一改前非,贾琏又管事甚忙,只得王仁,邢大舅一干人赌了两日,甚没意兴贾芸道: 闻得蒋琪官家古董铺后也在开赌,何不去试试? 呆子欣然允诺贾芸又邀贾环同去,做了几场输赢

贾环忽想起袭人在那里,因说要见,琪官道: 三爷自家人有什么?但我这家里,要就这么叫他出来,不肯的,我有道理 于是四人打牌时,琪官忽说要到忠顺王府去,这里不便 散局,请袭人代一代袭人见是熟人,又系丈夫叫他暂代,便无可不可的坐下琪官回来就同在一块儿喝酒而散

那知忠顺府三阿哥也是淘气的,闻得蒋琪官家的肯出来陪酒,也要来赌,琪官忙加倍备办下供给,请他来赌,说明现钱押梢:薛蟠是五十两现银;三阿哥是一个金镶玉龙佩;贾芸是两只金虾须镯;贾环也有押物算起帐来,因贾环善于偷张,只他大胜琪官当着众人将镯,佩交代,又分了十来两银子

晚间入席三阿哥执意要见袭人袭人因他是琪官正主,只得装得花红柳绿出来,递了一回酒,被三阿哥轻薄了一回,才散

隔了几日,贾政朝回,忽报忠顺府长官要见贾政道 : 忠顺府是那年因宝玉事差人来了,久不往还,今日又打发人来怎么?请厅上坐! 彼此见了礼,长官道: 下官奉命而来, 仍有一件事相求,敢烦老先生做主,不但王爷知情,即下官亦感谢不尽! 贾政忙陪笑道: 又有何见谕? 长官道: 就 是前番到府上找着的那小旦琪官,那知他竟诱我们府里三阿哥去赌,同赌的都是尊府令亲三阿哥将一个御赐玉佩押着了,查究起来,说在令郎处王爷特命走领,烦老先生转达令郎,将玉佩发还,该钱若干随后奉上 说罢,忙打一拱贾政笑 道:小儿原不妥当,如今有了部务,又在枢密,又要轮值书房,此刻尚未回家,那有工夫玩这个?所访恐未必确? 长官道: 大人还道是郡马爷么?说的又是一位小令郎,也行三的

贾政忙唤贾环出来,问道: 你这奴才在家种种不妥,又弄出无法无天的事来,王府里三阿哥金枝玉叶何等样人?你敢同赌,还留他赐物我即刻捆你送官,究出同赌,一并处死! 长官 道: 这倒不必,但请将赐物见还,便感恩不尽!至花赌一事,王爷因多是戚友,只将蒋琪送官加责,余者一概不究! 贾环见事已说真,默默无言贾政又喝道: 玉佩究藏何处? 贾环只得说道: 在书房拜匣内 贾政即刻叫贾琏取来及取 到看时,尚有虾须镯一对,贾琏认得是平儿之物,且拿来收起,先将玉佩送上,长官见了,便道谢起身

贾政此时气得目定口呆,一面命贾环不许走动,回来再问,一面送长官出去回来一叠连声叫: 拿大棍来!拿绳捆着!

众小厮只得齐声答应,把贾环一如那年宝玉一样,按在凳上,拿着大板,打了十来下贾环自知不能讨饶,只呜呜的哭贾政喝令重打,又打了十来下贾政嫌轻,一脚踢开小厮,拿了板子狠命的打了一二十下恰好宝玉朝回,同贾琏上来乞恩,按贾环的小厮忙松手走开贾环已气弱声嘶,动弹不得了宝玉,贾琏请贾政息怒,且问他如何赌法?同赌何人?贾政道:

你问,你问! 二人下去问时,贾环喘着,并无一语,只得 传贾环跟班头儿钱槐来问钱槐到来,只有磕头贾琏道 : 你这糊涂王八,还不直说,先打一百鞭子! 打到五十,钱 槐碰响头求饶,就将如何在蒋家花赌,如何偷张赢钱,如何叫他女人陪酒说完了,贾政还要打,宝玉已请王夫人出来,一力护住贾琏道: 这几个小厮,断饶不得,竟革了另挑罢!

贾政点头,方一面命将贾环送入卧房,一面将钱槐等交赖大发落

那知内有个是王善家的孙子,就去求他祖母,并将金镯系平儿之物都告诉了王善家又添上些说话,求邢夫人邢夫人因巧姐一事,很恶数平儿,便叫贾琏道: 这赌事甚小,何必累及下人!难道你们不赌的,倒是家里金饰赠与外人,这名声儿很难听呢!你也查查! 恰好平儿也来请安,贾琏便问 :

我们这虾须镯在么? 平儿道: 给姑娘的,问姑娘就是了

随叫巧姐来问,巧姐也说: 有的 邢夫人道: 如此,去拿来瞧瞧! 巧姐不知就里,拿饰匣来开看时,不但不见了金 镯,连一切珠饰已失了好些巧姐哭道: 这是怎么说? 邢夫人道: 怎么说,问你姨娘便了,给了人还装没事人! 平 儿知话有因,也哭道: 我蒙二爷抬举,在房里十几年,从不干坏心的事,求太太说话还斟酌些 邢夫人道: 是我不斟 酌?琏儿把东西给他瞧,你是一顶绿帽子戴定了! 贾琏只得 将镯子拿出,道: 你去看,怎么说? 平儿气得战抖抖的道:

这捞什子早说给巧姐儿,怎么来派我? 邢夫人道: 就该打嘴,你还要栽姑娘么? 王善家的道: 平姑娘赖不去了,真赃现获,把余的拿出来,再求太太开条生路正景,苦闹就是自己寻死了! 平儿气极了道: 要死就死,我死了饶那个? 说罢,就出来寻死,巧姐一面哭,一面赶拉 邢夫人道: 拉 什么?拉到屯里去,再拣个小女婿不成! 正没解交,幸亏探 春,宝钗等闻信而来,把平儿,巧姐拉到园中去了

邢夫人吩咐贾琏道: 你就去问环儿,问定了,再容这淫妇在世,我断不依! 贾琏只得答应着出来问贾环也道 :

这是平二嫂子赠芸哥儿,芸哥儿输了暂押我处的 贾琏听 了,气得个发昏章第十一,就要去死问平儿,亏得宝玉挡住,道: 事不三思,必有后悔这事必问准芸儿再说,岂可冒昧?

时已二更,遂各散了次早,贾琏忙去找芸儿,偏因琪官案发,怕连累躲到外城卜世仁家里去了,一时不得便来

那时荣府中三三两两,有替平儿抱屈的,有为平儿趁愿的,纷纷不一独有柳五儿感念前情,必要救他,因他母亲柳嫂子做了碗莲叶羹去喂贾环他从门口走过,听得房里有人,便住了脚,只听得彩云在那里再四盘问贾环道: 那虾须镯,芸儿告诉我,实是托小红替坠儿借的因昨晚王善家叫他孙子来说:‘大太太说,叫我认定平嫂子给芸儿的,我便无事’我才这么说的 彩云道: 呀!三爷,你亏告诉我你想侄儿戏 婶子什么罪名?芸哥儿肯认不肯认?老爷问起来,你又要受风霜依我直说为是! 环哥点头答应柳家遂不去,回来对五 儿说了 正想设法去问小红,恰好小红来探消息五儿道:

小红妹妹,你敢是打听新闻来了? 小红道: 我因听得干连着二奶奶,故来问问 五儿道: 不但琏二奶奶,连芸二 爷只怕都要没命! 小红呆了半晌道: 好姊姊,这是怎么说 ? 五儿道: 你想,侄儿戏婶子什么罪名?老爷又最恶数这条,问准了还有命吗? 小红听了流泪道: 姊姊,这镯委是我和坠妹妹借来给芸二爷的今既闹出事来,让我竟去认了罪,省得带累好人;就芸哥儿也不至死 五儿大喜道: 妹妹若 如此,包我们身上,不叫妹妹受委屈

二人遂同到上房,恰好都在那里五儿先向王夫人道 : 小红有话回太太 小红便跪上来,将前事说了一遍邢夫 人道: 既这么,环儿为什么说呢? 正说间,报导贾芸找到

贾政走出中阁,贾琏带贾芸进来跪下,只有碰头贾政喝道:

你这该死孽障!你这镯子,平婶子几时给你的? 芸儿又碰头道: 并不是平婶子给的,实是托小红向坠儿借的 贾政 便命叫贾环不一会,两人扶了环儿来到,跪都跪不住,只好趴着贾政喝问: 你说,平嫂子赠镯的话,那里来的? 贾环据实供出贾政大怒,一面喝令二人暂退,一面请郡主出来,道: 家奴结党诬主,罪在不赦!但是女人,我不便用刑你又有御赐如意,可替我一办

郡主得了话,即命太监在缀锦阁设了公座,一面命四儿捧着御赐金如意,冉冉而来到了阁下,望阙谢恩,然后入坐,叫太监排列刑具,听候审问叫小红,小红上来将上项事说了一遍即叫坠儿,坠儿上来那里肯招?郡主叫拶起来,只得招了,问他赃在那里?又不肯说,又叫拶起,才供明寄在王善家那里郡主一面押坠儿去起赃,一面命将王善家拿下

王善家恃着大太太陪房,直立不跪郡主大怒道: 这是什么所块,你敢放肆! 喝叫先打一百皮鞭太监将他剥去衣 裙,只留叉裤,拖翻在地,左右施刑,打得他乱滚求饶,哀声不绝打完后抓了头发,背剪跪着,喝令速供那知王善家的打昏了,倒将因晴雯撵逐坠儿,故与袭人设法将他害死先招出来及问他陷害平儿等话,他又延挨不认,恰好芳官将搜出原赃一一检点呈上,他料抵赖不过,只得认了;又拉大太太叫他这么说的郡主大怒,重又掌嘴四十,把牙齿都打脱了几个,方没言语郡主命录了供词,送与二位太太请示发落邢夫人此时无奈,说: 但凭郡主郡主命将王善家押至芙蓉祠下, 裙裤重责四十板,打得王善家遍身干白的是肉,鲜红的是血,青紫的是肿,黄黑的是泥,五色斑斓,倒像在染缸里爬出来的

限令调治十日,好后永罚在净军所当差坠儿也打四十,即行配人小红姑念直供不讳,免责完结后事如何,下回分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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